86罕有血型
“怎么了？”荀渐也站起来。
“南风肚子疼。”
“要生了？不才五个月吗？”荀渐眼瞪得铃铛似地。
“生屁生！你赶紧联系医院，我这就去接她。”韩奕边说着几步就出了门。
南风的情况不好。
一直为她做产检的高主任五十多岁资历深厚,被荀渐接到医院时b超报告和化验单已经摆在她的桌子上。值班大夫为南风做了常规处置,肌注了镇静剂,此刻腹痛的症状有所缓解,但脸色依旧苍白,一只手死死攥着平推车的围栏扶手，另一只手在韩奕的手里,被韩奕的黝黑映衬的愈加没有血色。
高主任听了听胎心,做了动作轻微的触诊，看过值班大夫的处方,轻声对南风说：“往左侧躺,轻轻的翻身。”
南风照着做了,韩奕紧张的问：“高主任，她这是怎么了？”
高主任看了看韩奕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吵，才对南风说：“你别紧张，当妈虽然不容易，但也不是多难的事。”随后才对韩奕说：“小韩你一会跟我出来？”
“嗯。”韩奕点点头，心头一紧。
“高主任……”南风虚弱的叫了声，高主任笑了笑，看着她，问：“怎么？”
她继续说：“高主任，我要孩子。”
高主任的笑凝了一下，只一秒钟，又深笑了几许，轻声说：“我知道。”
南风轻轻的点头，她没松开韩奕的手，唇齿翕张之间，叫着韩奕的名字，韩奕俯□，把耳朵贴在南风嘴边，南风合着眼睛说：“奕，我要孩子。”
韩奕攥紧她的手，轻声说：“别瞎想，咱们听医生的。”
“不，你答应我，我要孩子。”南风有些着急，她似乎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什么，急急的说：“这是最后的机会，再没了，我就不能生了……奕……”
韩奕的喉头咕哝了一下，又酸又塞又疼！
“你马上给她办理住院手续。”主任办公室里的高主任神情凝重，开了张住院单交给韩奕，韩奕转手交给荀渐去办。
“通知病房，在监护室加一张床，特级护理。”
“病人出现了dic症状，马上联系中心血站，她是ab阴型，没有储备就请血站马上联系志愿者，越快越好……”
看过b超报告和化验单的高主任一边下医嘱，一边交代值班大夫要做什么，这使一直等在旁边的韩奕紧张的手心出汗。
直到高主任安排结束，韩奕才忐忑的叫了声：“高主任？”高主任指指凳子让他坐下，说：“南风的情况很严重，你要有心理准备。”
“我要大人。”韩奕坚定的说。
“现在不是选大人和孩子的时候，她才22周。现在的情况是胎盘前置并且伴有轻度的胎盘早剥，她的出血情况在加重，并且她是rh阴.性ab型血，这个血型非常罕有，中心血站应该没有存血，而她现在急需补充采集不到四小时的血……”
“我找人来。”韩奕迅即起身走出主任办公室，看见荀渐便招招手，荀渐跑过来说：“手续办好了，他们刚把小南风推走了。”
韩奕点点头，“去叫人来，南风要输血。”
“哦，好。”荀渐忙着去安排。
韩奕转身回到高主任面前，急切的说：“人马上就到，血站那边我能做什么？”
高主任摇摇头，说：“那边我已经托了关系，你先别着急，情况虽然很危重，但也不是没有一点希望。”
“高主任，您刚才说的那些，我一个字也听不懂，您说简单点，她到底怎么了？”
“因为她流产次数太多，造成了子宫内壁损伤，最适合胎盘着床的位置养分不够，于是胎儿在生长过程中，自动的向养分充分的地方生长，这就是胎盘前置，也就是说胎儿长在了不适合胎儿发育的位置。通常到28周左右，就会出现一系列严重的并发症，比如早产、出血等等，而南风才22周……”
“最严重的后果是什么？”
“你应该问最该做的是什么！”高主任皱着眉头，看着韩奕。
“是，最该做的是什么？”韩奕的额头上汗珠密布。
“终止妊娠……”高主任刚说完，值班大夫疾步赶来说已经联系上了中心血站，请高主任去听电话。高主任轻叹了口气，走出办公室。
韩奕怔立当场——流产次数太多！终止妊娠！
南风怀过三次，每次都是他说太早、太早……这一次还是因为南风告诉他：“大夫说，以后很难怀了，再不生可能没有机会了……”他只当是南风为了要孩子跟自己耍的小心思，编排这样的借口而已……突然，他猛地一拳捣在墙上，拳头从墙壁上滑下来，拖起一行血迹，竟是赫然惊心。
任豪给王建凯查看了伤势，子弹的入口位于左肩锁骨下缘，但是没有出口。三个人都明白——没有出口就意味着子弹滞留在体内。
“去叶医生那儿吧，这里器械、药品都不行。”任豪说话间已经站起来。
而通知大家去医院采血的消息恰在这时传到了三个人的手机上。
“谁受伤了”王建凯问。
任豪跟东来都摇摇头，任豪说：“甭管谁，你不能去。”
东来已经在打电话，吩咐问清楚谁伤了，伤哪了，要什么血？
王建凯握着手机想了想，说：“咱们这几路人马不是就虎子挂彩了吗？东来去外面看看奕哥还在这儿吗？”
东东来嗯了声，开门出去查看，不多时又推门进来，“是……大嫂身体不好。”
……
不到十分钟西区的各路兄弟陆续聚集到医院，在化验室排队验血，不出意料十人、二十人、五十人之后仍没有相同血型的人。
高主任破例动用自己在中心血站的私人关系，血站站长在电话那端无比恳切的保证：“高主任啊，我跟谁藏也不会跟你藏，hr阴.性ab已经十个月没有库存了，现在正在联系该血型的志愿者，全市的稀有血型志愿者一共七个人，现在联系到的有三个不在本市，两个因为身体原因不能献，还有两个正在联系……我知道，我一定会尽力的！”
韩奕倚在长廊的尽头，他想抽烟摸遍全身的口袋却连个火机都没有，他愤然的把烟盒揉皱了摔在地上。荀渐斜眼看着他这边儿的动静，忙走过去点了一根递给他，再把自己的烟跟火机塞在他手里。
王建凯赶到医院的时候，完全不像是带着枪伤的人。为了提神他舌下含着龙脑冰片，冰片富含麝香成分，麝香开窍、通络能兴奋中枢神经，却也有活血功效，任豪担心他的伤口，于是不仅做了基本的清创和止血处理，还用绷带缠的紧紧的，再蒙了几层保鲜膜以防渗血。
王建凯的左手插在裤兜里以减轻胳膊的震动，任豪和东来一左一右的跟着他。他不但不能让韩奕知道自己有伤，更要瞒着医生，因为倘若被发现负有枪伤，首先绝不会采血，另外医院方面也一定会按工作程序报案。
王建凯穿过人群直接走进采血室对护士说：“我是rh阴.性o型血。”hr阴.性o型血对于所有rh阴.性血型来说是万能供血血型。护士很兴奋，让他躺倒采血椅上，经过血型检验和初筛，王建凯基本符合献血要求，只是相关数据指示他的休息很不充分，高主任权衡了一下，还是同意采集，并嘱咐王建凯如果不舒服一定立即告诉护士。
当鲜血通过采血管由他的肘正中静脉流向血袋的时候，王建凯沉沉的合上了双眼。
南风并不知道此刻滴入自己体内的血是小凯的，她的手始终放在韩奕的手心里，直到400毫升鲜血润红了她的脸颊，天光放亮了，南风才睁开眼睛，看到韩奕猩红着双眼坐在床边守着自己，她艰难的笑了笑，说：“我没事儿，这有护士呢，你回去睡会儿吧。”
韩奕笑了笑说：“我不困，舒服点了？”
“嗯，好多了。”南风始终向左边侧卧着，韩奕知道她体质弱，左侧卧压迫心脏她会睡不沉，于是说：“我扶你翻个身儿。”
南风连忙摇头，“高主任说往左躺对孩子好。”
韩奕一时无语，他摸摸南风的头，把发丝捋到耳后，说：“南风，你听话，要是大夫说不能要这孩子，咱就不要。”
“不！”南风摇头，“我能生。”
“南风……”
“奕，你知道当妈的感觉吗？”南风用坚定的微笑打断韩奕放弃孩子的念头，“他在里面动一下，转个身，我都知道，可调皮了。我爱他……韩奕等他出来你就会知道，为人父母真的很幸福……”
南风的眼角忽就润湿了，她有些许哽咽，“韩奕，等我们的孩子长大了，不管他娶什么媳妇，嫁什么汉，咱都待见……都让孩子来家……一直一直的都是一家人……咋家就从两个人，变成三个人……四个人……等他有了宝宝，你就退休，咱俩给他们看孩子……一直一直在一起……”
南风说着说着泪花就淌了出来，韩奕的心仿佛被搅碎了一般，他知道南风一直对父母心存愧疚，这些年来她的父亲始终不接受自己更不接受自己跟南风的婚姻。
结婚前南风回过家，想求得父亲的原谅，可是南老爷子连门都没让进，婚礼那天，一个娘家人也没有……
而韩奕也只是在十年前被南风父亲撞见时叫过一声叔叔，说过一次对不起，十年来，南风默默的跟着他，陋室也好、奔波也罢、刀光血影她没抱怨过，可他到底为南风做过什么？
王建凯依坐在车后座里，东来趴在车窗上说：“暂时脱离危险，老大守着呢。”
王建凯点点头，东来见他连唇色都已发白，便说：“在这也使不上劲儿，一会豪哥回来直接去叶医生那儿吧。”
王建凯更轻微的点点头，说：“我去看嫂子一眼。”
“你行不行啊，你那脸都没色了！”
“给我根烟。”东来叹了口气，给他点着了，往嘴里塞。王建凯摆摆手，说：“带料的。”
东来怔怔的看着他，“有病啊你！”
王建凯苦笑着坐直身子，“我要是不上去下，是不是太反常了，我要是这样上去是不是更反常？”
东来叉着腰转了两个圈，“你就跟老大直说自己受伤了会死啊？”
“我就抽根烟能死？”王建凯逼视着东来。
“不是……”东来也逼视着他。
“东区刚收回、嫂子又病着，何必让奕哥跟二哥□的心，我就上去打个招呼，三五日的他们顾不上我……”王建凯还在解释，东来已经摆手让他打住，转身往不远处的几个小弟那边走去。
没两分钟就用手捏了三根烟回来，把一根塞在王建凯嘴里，另两支续在他的烟盒里，“少了不顶事，多了也没有，你自己看着办吧。”王建凯点着了，专心致志的吸完，才打起了精神下车。
南风需要静卧，他们在病房里只呆了两分钟，荀渐就张罗着走。南风催着韩奕一起回，高主任也说，特级护理级别，护士会24小时守候，家属在这里反而影响治疗。
于是一行人下楼，尚咙接着韩奕走人，荀渐自然与王建凯同乘。任豪开车，东来副驾驶，荀渐跟小凯并坐在后排。
一路上荀渐都很兴奋，甚至没发现王建凯的不适。最是惊讶小凯跟南风竟然都是罕有血型，从十几年前开始感慨，一直说到这回小南风身上可是淌着你的血了，她儿子就是你儿子，回头跟老大说说，取名就叫韩王子……
小凯强打精神跟着哈哈，荀渐说到兴头儿，摸摸兜，想起自己的烟给了韩奕，就关小凯要烟。王建凯登时慌了，他那烟盒里两只带料的烟还没抽呢！
“来……”荀渐伸着手等着，王建凯“额”了半声，说：“没带。”
荀渐瞪了他一眼，王建凯又说：“昨、昨天抽完了……”
东来忙递给荀渐，呵呵笑着说：“荀哥抽这个——黄鹤楼。”荀渐接了烟，不再开玩笑，也不再说什么，车上的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。
车停在荀渐家楼下，他下了车绕到王建凯这边，敲敲车门说：“你下来！”
王建凯推车门出来，荀渐淡淡的说：“转过去趴车上。”
“二哥……”王建凯噌的出了一头汗，东来也跟下来却只有干着急的份。
荀渐也不言声，等着王建凯转身。
王建凯嘿嘿笑笑说：“二哥还兴奋呢啊。回去睡吧，我也回去睡。”
“转过去趴车上！”
拗不过荀渐，王建凯只能转身面车，他倒是想把两只手扶在车上，怎奈左手实在抬不起来。只举到一半就摁着车玻璃不再往上。
荀渐搜贼一般在他身上拍了两下，裤兜里的烟盒顺利被收缴，东来顿时想死的心都有。荀渐掀开盒盖看了看，里面少说还有七八支，他凑在鼻子底下闻了闻，又合上盒盖，指指王建凯的左臂，“这手断了？”
王建凯颓然的低着头没说话，荀渐猛地拉着他的手腕摇了下，王建凯顿觉胳膊要从身体里撕裂了一般，他“啊——”的一声惨叫，荀渐一松手，他就抱着胳膊蹲在了地上。
东来想去扶却被任豪拦住，只见荀渐又一次打量那盒烟，“不说抽完了吗？”
王建凯的疼劲还没缓过来，仍抱着胳膊呵气。
荀渐继续说：“烟里有什么？是你说，还是我自个试试？”
“有大麻……”说完这话，王建凯始终低着头。
作者有话要说：吸大麻烟是为了不被发现受伤，不被发现受伤是为了不让俩阎王哥哥担心，由此可见，小凯是无辜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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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南风肚子疼。”
“要生了？不才五个月吗？”荀渐眼瞪得铃铛似地。
“生屁生！你赶紧联系医院，我这就去接她。”韩奕边说着几步就出了门。
南风的情况不好。
一直为她做产检的高主任五十多岁资历深厚,被荀渐接到医院时b超报告和化验单已经摆在她的桌子上。值班大夫为南风做了常规处置,肌注了镇静剂,此刻腹痛的症状有所缓解,但脸色依旧苍白,一只手死死攥着平推车的围栏扶手，另一只手在韩奕的手里,被韩奕的黝黑映衬的愈加没有血色。
高主任听了听胎心,做了动作轻微的触诊，看过值班大夫的处方,轻声对南风说：“往左侧躺,轻轻的翻身。”
南风照着做了,韩奕紧张的问：“高主任，她这是怎么了？”
高主任看了看韩奕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吵，才对南风说：“你别紧张，当妈虽然不容易，但也不是多难的事。”随后才对韩奕说：“小韩你一会跟我出来？”
“嗯。”韩奕点点头，心头一紧。
“高主任……”南风虚弱的叫了声，高主任笑了笑，看着她，问：“怎么？”
她继续说：“高主任，我要孩子。”
高主任的笑凝了一下，只一秒钟，又深笑了几许，轻声说：“我知道。”
南风轻轻的点头，她没松开韩奕的手，唇齿翕张之间，叫着韩奕的名字，韩奕俯□，把耳朵贴在南风嘴边，南风合着眼睛说：“奕，我要孩子。”
韩奕攥紧她的手，轻声说：“别瞎想，咱们听医生的。”
“不，你答应我，我要孩子。”南风有些着急，她似乎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什么，急急的说：“这是最后的机会，再没了，我就不能生了……奕……”
韩奕的喉头咕哝了一下，又酸又塞又疼！
“你马上给她办理住院手续。”主任办公室里的高主任神情凝重，开了张住院单交给韩奕，韩奕转手交给荀渐去办。
“通知病房，在监护室加一张床，特级护理。”
“病人出现了dic症状，马上联系中心血站，她是ab阴型，没有储备就请血站马上联系志愿者，越快越好……”
看过b超报告和化验单的高主任一边下医嘱，一边交代值班大夫要做什么，这使一直等在旁边的韩奕紧张的手心出汗。
直到高主任安排结束，韩奕才忐忑的叫了声：“高主任？”高主任指指凳子让他坐下，说：“南风的情况很严重，你要有心理准备。”
“我要大人。”韩奕坚定的说。
“现在不是选大人和孩子的时候，她才22周。现在的情况是胎盘前置并且伴有轻度的胎盘早剥，她的出血情况在加重，并且她是rh阴.性ab型血，这个血型非常罕有，中心血站应该没有存血，而她现在急需补充采集不到四小时的血……”
“我找人来。”韩奕迅即起身走出主任办公室，看见荀渐便招招手，荀渐跑过来说：“手续办好了，他们刚把小南风推走了。”
韩奕点点头，“去叫人来，南风要输血。”
“哦，好。”荀渐忙着去安排。
韩奕转身回到高主任面前，急切的说：“人马上就到，血站那边我能做什么？”
高主任摇摇头，说：“那边我已经托了关系，你先别着急，情况虽然很危重，但也不是没有一点希望。”
“高主任，您刚才说的那些，我一个字也听不懂，您说简单点，她到底怎么了？”
“因为她流产次数太多，造成了子宫内壁损伤，最适合胎盘着床的位置养分不够，于是胎儿在生长过程中，自动的向养分充分的地方生长，这就是胎盘前置，也就是说胎儿长在了不适合胎儿发育的位置。通常到28周左右，就会出现一系列严重的并发症，比如早产、出血等等，而南风才22周……”
“最严重的后果是什么？”
“你应该问最该做的是什么！”高主任皱着眉头，看着韩奕。
“是，最该做的是什么？”韩奕的额头上汗珠密布。
“终止妊娠……”高主任刚说完，值班大夫疾步赶来说已经联系上了中心血站，请高主任去听电话。高主任轻叹了口气，走出办公室。
韩奕怔立当场——流产次数太多！终止妊娠！
南风怀过三次，每次都是他说太早、太早……这一次还是因为南风告诉他：“大夫说，以后很难怀了，再不生可能没有机会了……”他只当是南风为了要孩子跟自己耍的小心思，编排这样的借口而已……突然，他猛地一拳捣在墙上，拳头从墙壁上滑下来，拖起一行血迹，竟是赫然惊心。
任豪给王建凯查看了伤势，子弹的入口位于左肩锁骨下缘，但是没有出口。三个人都明白——没有出口就意味着子弹滞留在体内。
“去叶医生那儿吧，这里器械、药品都不行。”任豪说话间已经站起来。
而通知大家去医院采血的消息恰在这时传到了三个人的手机上。
“谁受伤了”王建凯问。
任豪跟东来都摇摇头，任豪说：“甭管谁，你不能去。”
东来已经在打电话，吩咐问清楚谁伤了，伤哪了，要什么血？
王建凯握着手机想了想，说：“咱们这几路人马不是就虎子挂彩了吗？东来去外面看看奕哥还在这儿吗？”
东东来嗯了声，开门出去查看，不多时又推门进来，“是……大嫂身体不好。”
……
不到十分钟西区的各路兄弟陆续聚集到医院，在化验室排队验血，不出意料十人、二十人、五十人之后仍没有相同血型的人。
高主任破例动用自己在中心血站的私人关系，血站站长在电话那端无比恳切的保证：“高主任啊，我跟谁藏也不会跟你藏，hr阴.性ab已经十个月没有库存了，现在正在联系该血型的志愿者，全市的稀有血型志愿者一共七个人，现在联系到的有三个不在本市，两个因为身体原因不能献，还有两个正在联系……我知道，我一定会尽力的！”
韩奕倚在长廊的尽头，他想抽烟摸遍全身的口袋却连个火机都没有，他愤然的把烟盒揉皱了摔在地上。荀渐斜眼看着他这边儿的动静，忙走过去点了一根递给他，再把自己的烟跟火机塞在他手里。
王建凯赶到医院的时候，完全不像是带着枪伤的人。为了提神他舌下含着龙脑冰片，冰片富含麝香成分，麝香开窍、通络能兴奋中枢神经，却也有活血功效，任豪担心他的伤口，于是不仅做了基本的清创和止血处理，还用绷带缠的紧紧的，再蒙了几层保鲜膜以防渗血。
王建凯的左手插在裤兜里以减轻胳膊的震动，任豪和东来一左一右的跟着他。他不但不能让韩奕知道自己有伤，更要瞒着医生，因为倘若被发现负有枪伤，首先绝不会采血，另外医院方面也一定会按工作程序报案。
王建凯穿过人群直接走进采血室对护士说：“我是rh阴.性o型血。”hr阴.性o型血对于所有rh阴.性血型来说是万能供血血型。护士很兴奋，让他躺倒采血椅上，经过血型检验和初筛，王建凯基本符合献血要求，只是相关数据指示他的休息很不充分，高主任权衡了一下，还是同意采集，并嘱咐王建凯如果不舒服一定立即告诉护士。
当鲜血通过采血管由他的肘正中静脉流向血袋的时候，王建凯沉沉的合上了双眼。
南风并不知道此刻滴入自己体内的血是小凯的，她的手始终放在韩奕的手心里，直到400毫升鲜血润红了她的脸颊，天光放亮了，南风才睁开眼睛，看到韩奕猩红着双眼坐在床边守着自己，她艰难的笑了笑，说：“我没事儿，这有护士呢，你回去睡会儿吧。”
韩奕笑了笑说：“我不困，舒服点了？”
“嗯，好多了。”南风始终向左边侧卧着，韩奕知道她体质弱，左侧卧压迫心脏她会睡不沉，于是说：“我扶你翻个身儿。”
南风连忙摇头，“高主任说往左躺对孩子好。”
韩奕一时无语，他摸摸南风的头，把发丝捋到耳后，说：“南风，你听话，要是大夫说不能要这孩子，咱就不要。”
“不！”南风摇头，“我能生。”
“南风……”
“奕，你知道当妈的感觉吗？”南风用坚定的微笑打断韩奕放弃孩子的念头，“他在里面动一下，转个身，我都知道，可调皮了。我爱他……韩奕等他出来你就会知道，为人父母真的很幸福……”
南风的眼角忽就润湿了，她有些许哽咽，“韩奕，等我们的孩子长大了，不管他娶什么媳妇，嫁什么汉，咱都待见……都让孩子来家……一直一直的都是一家人……咋家就从两个人，变成三个人……四个人……等他有了宝宝，你就退休，咱俩给他们看孩子……一直一直在一起……”
南风说着说着泪花就淌了出来，韩奕的心仿佛被搅碎了一般，他知道南风一直对父母心存愧疚，这些年来她的父亲始终不接受自己更不接受自己跟南风的婚姻。
结婚前南风回过家，想求得父亲的原谅，可是南老爷子连门都没让进，婚礼那天，一个娘家人也没有……
而韩奕也只是在十年前被南风父亲撞见时叫过一声叔叔，说过一次对不起，十年来，南风默默的跟着他，陋室也好、奔波也罢、刀光血影她没抱怨过，可他到底为南风做过什么？
王建凯依坐在车后座里，东来趴在车窗上说：“暂时脱离危险，老大守着呢。”
王建凯点点头，东来见他连唇色都已发白，便说：“在这也使不上劲儿，一会豪哥回来直接去叶医生那儿吧。”
王建凯更轻微的点点头，说：“我去看嫂子一眼。”
“你行不行啊，你那脸都没色了！”
“给我根烟。”东来叹了口气，给他点着了，往嘴里塞。王建凯摆摆手，说：“带料的。”
东来怔怔的看着他，“有病啊你！”
王建凯苦笑着坐直身子，“我要是不上去下，是不是太反常了，我要是这样上去是不是更反常？”
东来叉着腰转了两个圈，“你就跟老大直说自己受伤了会死啊？”
“我就抽根烟能死？”王建凯逼视着东来。
“不是……”东来也逼视着他。
“东区刚收回、嫂子又病着，何必让奕哥跟二哥□的心，我就上去打个招呼，三五日的他们顾不上我……”王建凯还在解释，东来已经摆手让他打住，转身往不远处的几个小弟那边走去。
没两分钟就用手捏了三根烟回来，把一根塞在王建凯嘴里，另两支续在他的烟盒里，“少了不顶事，多了也没有，你自己看着办吧。”王建凯点着了，专心致志的吸完，才打起了精神下车。
南风需要静卧，他们在病房里只呆了两分钟，荀渐就张罗着走。南风催着韩奕一起回，高主任也说，特级护理级别，护士会24小时守候，家属在这里反而影响治疗。
于是一行人下楼，尚咙接着韩奕走人，荀渐自然与王建凯同乘。任豪开车，东来副驾驶，荀渐跟小凯并坐在后排。
一路上荀渐都很兴奋，甚至没发现王建凯的不适。最是惊讶小凯跟南风竟然都是罕有血型，从十几年前开始感慨，一直说到这回小南风身上可是淌着你的血了，她儿子就是你儿子，回头跟老大说说，取名就叫韩王子……
小凯强打精神跟着哈哈，荀渐说到兴头儿，摸摸兜，想起自己的烟给了韩奕，就关小凯要烟。王建凯登时慌了，他那烟盒里两只带料的烟还没抽呢！
“来……”荀渐伸着手等着，王建凯“额”了半声，说：“没带。”
荀渐瞪了他一眼，王建凯又说：“昨、昨天抽完了……”
东来忙递给荀渐，呵呵笑着说：“荀哥抽这个——黄鹤楼。”荀渐接了烟，不再开玩笑，也不再说什么，车上的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。
车停在荀渐家楼下，他下了车绕到王建凯这边，敲敲车门说：“你下来！”
王建凯推车门出来，荀渐淡淡的说：“转过去趴车上。”
“二哥……”王建凯噌的出了一头汗，东来也跟下来却只有干着急的份。
荀渐也不言声，等着王建凯转身。
王建凯嘿嘿笑笑说：“二哥还兴奋呢啊。回去睡吧，我也回去睡。”
“转过去趴车上！”
拗不过荀渐，王建凯只能转身面车，他倒是想把两只手扶在车上，怎奈左手实在抬不起来。只举到一半就摁着车玻璃不再往上。
荀渐搜贼一般在他身上拍了两下，裤兜里的烟盒顺利被收缴，东来顿时想死的心都有。荀渐掀开盒盖看了看，里面少说还有七八支，他凑在鼻子底下闻了闻，又合上盒盖，指指王建凯的左臂，“这手断了？”
王建凯颓然的低着头没说话，荀渐猛地拉着他的手腕摇了下，王建凯顿觉胳膊要从身体里撕裂了一般，他“啊——”的一声惨叫，荀渐一松手，他就抱着胳膊蹲在了地上。
东来想去扶却被任豪拦住，只见荀渐又一次打量那盒烟，“不说抽完了吗？”
王建凯的疼劲还没缓过来，仍抱着胳膊呵气。
荀渐继续说：“烟里有什么？是你说，还是我自个试试？”
“有大麻……”说完这话，王建凯始终低着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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